猪油渣之味

　　合肥 仇多轩

　　　　天气日渐寒冷，味觉系统蠢蠢欲动起来，仿佛闻到了童年时刚炼出锅猪油渣的香味。

　　　　少时，家庭生活比较拮据，精神和物质生活极为贫乏。孩童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，每天都感到特别饿，尤其是上中小学的孩子们，上学路途普遍较远，运动量大，加之早上多吃的是稀饭，上午最后一节课总是肚子咕咕作响。冬天有时候只吃两顿，菜也多是千篇一律的咸菜。为了帮孩子们解馋，大人们都想方设法，改善一家人的生活。那时，猪油比较便宜，猪油又分板油、花油，其中板油炼油质量好，花油是猪大肠附近的油脂，质量次些。

　　　　集镇的几家肉案，都是熟人，乡里乡亲的，不会欺骗你。一般情况下，早上刚上集时人多，往往卖得贵些，顾客也有挑选的余地，如果是家中来了客人要招待，就要买好点的肉。庄稼人往往把农活看得特别重，街上多是半晌午就下集了。这时，街上的住户们走过肉案旁，如果是男的，摊主就会递上一支过滤嘴香烟，兄啊弟呀的，好不热闹，甚至可以赊账；如果是家庭主妇，摊主就会说给孩子们加加餐，便宜些卖给你。这两招很奏效，因为彼此都有需要。于是，大人们就会选上几块叮叮当当的肥膘肉，更多是几块白乎乎的猪板油，回家后切成小块在锅中炼，熬出油后，剩下的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猪油渣盛放在大碗中。炼油时，孩子们都站在油锅旁盯着看，不时地搞上几块尝尝，味道特别香脆，吃了几块后，大家还意犹未尽。

　　　　炼好的猪油用勺舀入搪瓷缸中，再放点盐，冷却后变成白白的油脂。吃饭时，我们会从搪瓷缸里挖几勺猪油，放进米饭或是蔬菜里焐热，吃到嘴里感觉特别地香，末了，还往碗中倒些开水涮涮喝了，一点都不会浪费。

　　　　烟火人间滋味浓。集镇上有几家饭店和早点店，小时，我们多想在饭店里吃上几回啊。饭店老板、厨师、服务员都是一家人，房屋也是自己家的。厨师不会浪费任何剩菜和作料，猪油渣在我们看来也是美味。厨师常常利用锅里的热水，把一些猪油渣连同切肉片肉丝剔下来的边角油筋倒进去，放入粉丝、豆腐、豆饼之类，加上葱姜，就是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暖胃美食。

　　　　过日子节约的家庭，初冬之后有时趁便宜买些猪板油回家，切成小块腌腌，到了炒菜时拿出来，先把油炼炼，再用来炒白菜、豆腐等等，空气中弥散着阵阵香味。还有的家庭把猪板油腌好，用报纸包好吊在房梁上，等开春时享用。如此，农家生活精打细算，平淡的日子呈现温暖的色彩。

　　　　迟子建说：“日子永远都是：过去了的就成为回忆。 ”如今，猪油早已从绝大多数人家的厨房里消失了。原因是物质生活极大丰富，人们害怕患高血压、高血脂等症，常常不能大快朵颐，甚为遗憾。难忘猪油渣，那是曾经艰苦的岁月，那是一段青春的芳华，印记总是那么深刻，心愿总在慢慢实现，心情总是越来越好。